電梯先生,您好嗎?
文:詹美鈴
父親那份低調的愛,隱然是我內心面對困境時的力量之一。
我購買了網上美術課程。
其實很清楚早被工作、家庭、佛學課程、護持志工等事項團團包圍的自己已沒啥空閒可以學習— 雖然,課程已經很貼心切成許多短小輕薄的學習單位。
明知持續規律學習的機率不太高,到底是內心的哪個呼喊聲音,使我順從地一再按下「下一步」而「確認」加入這課程?
1996年,到山城任教的第二年,我將長久租屋於燠熱屏東鄉下的父母接來賃屋同住。
某個奇妙的機緣,邂逅蓄長鬚正帶領一群媽媽學生們寫生的水彩老師。在大家的鼓勵下,我開始了水彩的學習。
其實,美術自幼便是我自卑的部分,總是無法駕馭,非常艷羨隨意揮灑就美畫一幅的人。
決定給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契機。
每週一次的美術課,上完課,回到家有時近晚上11點。或許是看多了駭人聽聞的社會新聞,莫名的恐懼,使我不敢獨自一人搭乘晚上的電梯!
我詢問父親:可以我上完水彩課,到樓下來接我,一起搭電梯嗎?
我的父親一如往常,從不指責或多問,只說:「好!」便問明了大約的時間。
那時,退休的父親身體狀況已經大不如前了,平常,他大概九點多就就寢了。可是他為了心愛的女兒,願意在藤椅上,看著覺得可有可無的電視,打發時間,等待女兒歸來。
當時,也覺得自己很不孝!可是內心的恐懼淹沒了微薄的善根,「爸~你早點睡,我可以自己上樓。」這句話說不出口!
我忘了後來是否鼓起勇氣,自己搭電梯;也忘了水彩課為何停掉了......
但我一直記得,在夜裡,父親坐電梯到一樓接膽小的女兒,雖然不太交談,我內心被包容、理解、支持的溫暖持續湧動。我很少對父親提出要求,而父親對我的要求,絕少問:為什麼?或給我其他建議。他用行動告訴我:「寶貝,你決定的,我都支持!」雖然父親於1998 往生,但那份低調的愛,隱然是我內心面對困境時的力量之一。
我似乎聽見內心那微弱的聲音:
爸爸,我想再開始學畫了!
我記得你對我永恆的支持與陪伴。謝謝您曾經給我真誠的溫暖與接納。
購買線上美術課程,原來是一種跨幅20餘年愛的呼應!
「爸~您不用再陪我搭電梯囉!但是我永遠記得,您是我獨一無二、無可取代的電梯先生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