剔刺
文:扶疏
面對爸媽的互動，看在眼裡放在心裡，卻不能隨意開口干預。
出社會後少有時間回家，加上前陣子受限疫情，如今終於能趁著空檔探望爸媽。
回家暖心，也有些小操心，面對爸媽的互動，看在眼裡放在心裡，卻不能隨意開口干預。
媽媽很關心爸爸，擔心他吃得少缺乏營養，連連對我說：「為你爸準備的東西，他都不吃。」用餐時，媽媽特意叮嚀爸爸：「這盤專門為你煮的，虱目魚腹肉軟而少刺，適合你吃，要吃喔。」媽媽轉身進廚房，爸爸才囁嚅地說出心聲：「我牙口不好，這魚我真的不能剔出刺，也不好咀嚼。」
我看了看盤中的虱目魚腹肉，仍有細刺含藏其中，爸爸八十多歲了，好像不再是那座高偉的山，什麼都能自己來，也能為我遮擋風雨。
我把虱目魚腹肉內的細刺精細地一根根挑出，然後跟爸爸說：「我把刺都挑乾淨了，你可以慢慢吃。」爸爸把魚吃完了，媽媽見了便抱怨：「你回來，他就都聽你的，你就對他一人好。」媽媽似乎認為我比較偏愛爸爸，我也不好跟媽媽說，其實不是那樣的……
發現爸媽年老了，所需與反應漸漸跟小孩子愈來愈像。他們的身體有所變化，但往往兒女都以為他們依然能如盛壯之年一樣俐落快意。我覺得媽媽目前的眼力與心思，可能也無法理解爸爸是真的難以順利吃下她用心為他準備的菜肴。
如果不是我周圍有一些長者朋友，聽他們平時談起臨老的各種情狀，我可能不會懂得要細細去觀察爸媽的需要，也不懂如何去解析爸爸媽媽在言行中含藏的愛，然後把不知名的刺，一根一根細細剔除。
2021-11-09 00:17 聯合報 / 扶疏（台中市）
原文收錄於聯合報 https://udn.com/news/story/12662/586673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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